[转帖]第二章 2．十三岁的三角初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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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．十三岁的三角初恋  

天赋异禀的梅艳芳，在一个绝对可以称之为畸形的环境中成长。
待她过了十岁生日，梅妈妈突然有一天发生自己这个小女儿竟然没有多少女孩子气，浑身上下，透着一股子“男仔头”的顽劣。
有一天，梅妈妈和朋友在一起喝茶，朋友提到一个在她那个层次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词：同性恋。朋友说，同性恋主要是在国外，但香港也有。形成同性恋的原因，主要与童年的经历有关，一些人童年时错认了自己的性别，比如女孩子常常和男孩子在一起，结果言行举止甚至是心理，都完全男孩子化。也有男孩子生活在女人堆里，浑身上下，带着一种女人气，到了长大以后，心理和生理完全的女性化。这本来是一次没有目的的闲聊，可言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梅妈妈联系到了女儿那种男仔头的性格，心中暗暗吃了一惊。
从那时开始，梅妈妈开始有意约束女儿，不准她再像以前那样和男孩子泡在一起，强迫她穿裙子梳辫子，甚至是唱歌，也尽可能地让她唱一些女性的歌。不仅如此，梅妈妈还尽可能地为女儿介绍一些女性朋友，为她和女孩子接触创造机会。
即使做了这些，梅妈妈还认为不够。她觉得一个女孩子，能够表现其女性化的除了性格之外，还有学识成分。女儿对学习半点兴趣没有，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很差，甚至从心理上排斥学校的同学。梅妈妈认为，这都不是好现象。她仔细分析了女儿的一切之后，认定一个事实：女儿由于学习成绩太差了，所以才厌学。
同时，进入七十年代之后，香港经济开始快速发展，社会已经出现了一种趋势，有水平有知识者，在社会上容易立足，那些没有文凭没有知识的人，已经开始出现了难以进入主流社会的倾向。梅妈妈的朋友告诉她，现在的香港社会，正在发生着极其深刻的变化，以前纯粹的殖民倾向变了，当地的华人在经济上以及政治上，渐渐成为社会的主流，成为经济舞台上的支柱。可以肯定，未来十年内，这种变化会更加明显，届时，香港社会，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完全的国际化的华人社会。真的出现那样的局面，能够在香港立足的，肯定是那些具有高学历的华人。
正由于这两种原因，梅妈妈作出了一个特别的决定：给女儿请家教。
梅妈妈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，自然还有另一重因素，经过她带着孩子们艰苦卓绝的奋斗，家庭的经济状况，已经有了相当的改观，已经具备了这个经济实力了。令梅妈妈没料到的是，她的这一行动，给女儿带来的直接后果，是促成了梅艳芳的初恋。
那时候，梅艳芳才仅仅只13岁，而母亲为她所请的“老师”，也只不过十六七岁，同样是个半大孩子。那时候，梅艳芳的表姐和他们住在一起，梅艳芳和接受小老师补习的时候，表姐也跟着他上课。这个决定是由母亲作出的，梅艳芳和表姐的感情很好，并不觉得这种安排有什么问题。
岂为，事情发展到后来，梅艳芳开始后悔和表姐一起补习了，因此她和表姐同时“爱”上了小老师。
女孩子原本就比男子早熟，梅艳芳的成长环境，与香港别的女孩又完全不同，从小就在男孩堆里混大，和男孩很熟悉接近。实习老师第一次来给她们上课，她就和老师混熟了，像多年的老友似的。那个小老师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，收了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学生，心中也是喜欢，竟然一下子堕入了感情的漩涡。
问题是爱上这个老师的并不仅仅只是梅艳芳，她的表姐也同时爱上了这个老师。
如此一来，麻烦大了，13岁的她，第一次懂得恋爱，就陷入了一阵三角恋。
恋爱原本是一件开心快乐的事，可是，如果感情之中有了第三者，快乐开心就变了滋味，痛苦也就随之而生。小老师也意识到，他必须在两姐妹之间作出选择。可是，两个人对自己都是一往情深，而且两人各有优点，都非常可爱，他实在难以取舍。何况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，思想自然不十分成熟，又是初次恋爱，仅仅是那种异性间的感情，就令他兴奋不已了，哪里还能懂得取舍。然而，爱情是排他的，不取舍就会令三个人都痛苦，这种情况持续下去，对谁都没有好处。
梅艳芳面临的难题似乎更大一些。自己的情敌，是和自己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表姐，两人间深厚的亲情，遭遇爱情的挑战，她该怎么办？如果要求表姐退出，她一定会异常痛苦。同样，如果她退出，自己又实在不愿。梅艳芳于是将希望寄托于小老师，如果他能够作出选择，那么，即使再痛苦，她也只好接受。
有好几次，她向小老师暗示，不能这样下去，他必须作出选择。小老师当面答应得很好，从此只爱她一个人，对于来自表姐的感情，他将不再接受。但是，离开她之后，他的感情天平，似乎立即就倾斜了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挣扎，梅艳芳意识到，再不能这样下去了。这种三个人都痛苦的局面，必须结束。既然没法私下里单独解决，那么，只剩下一个方法，三个人一来解决这件事。
那天，小老师又来替她和表姐补习。梅艳芳说：“今天不上课了，我们一起来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解决。”
表姐和小老师听了她的话，同时一愣，谁都没有说话。他们自然也是早就意识到，这件事，迟早有一天需要以这样的方式解决，不可能永远以三角的方式保持下去的。
梅艳芳对表姐说：“你对他的感情，我知道，我对他的感情，你也知道。可是，这种感情不能这样下去，我们姐妹之间，必须有一个人退出。今天，我们就来谈一谈这件事。你是姐姐，我让你先谈。我给你们二十分钟，然后我和他谈。”
表姐和小老师进入了里面的房间，并且关上了门。梅艳芳一个人呆在外面的厅堂里，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大挂钟。那座大钟不是今天这种三根针的钟，只有时针和分针，没有秒针。没有秒针就无法看到指针的走动，有许多次，梅艳芳怀疑自己家的钟是不是坏了，不走了。
多年后，她向朋友谈起这段经历，颇有些感慨地说：“你们没有经历那样的事，不知道那种感觉。那真是太难受了。怎么说呢？就是那个词：度日如年。那不是度日如年，是度分如年，度秒如年。在房内谈判的还好受一些，最难受的是等在外边的那一个。那可真是苦透了，又不知道他们在房内谈些什么，不知道在这场三角恋中，最终是自己出局还是另一个出局。我只记得当时我不停地在那里踱来踱去，心里烦得要死，过一会儿就抬头去看钟，过一会儿又看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几十几百遍。大钟上的指针好像有千斤重似的，难以移动。唉，现在想来也觉得好笑。但当时我是绝对真心的……”
终于，表姐从房间里出来了，脸上挂满了泪水，而且还带着某种恶意看了梅艳芳一眼。梅艳芳不明白他们谈的结果如何，也顾不上表姐是否因此怨恨自己，几乎是冲进了房内。刚刚将门关上，她就对小老师说：“你们谈出结果了吗？你选择她还是选择我？”
小老师的表情好严肃，坐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，似乎手脚在他的身上，都已经成了多余的。
:“你说话呀，结果到底是什么？”她向他逼近一步，问。
他说：“她不肯退出。该说的，我都对她说了。”
梅艳芳在他面前猛地坐下来，对他说：“现在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。现在是我和你谈，而不是她和你谈。我要你当面告诉我，你对这件事的态度，到底是什么样的。”
他说：“我的心事，难道你还不清楚？”
“我不清楚，我怎么会清楚？你的心又没有长在我的身上。”她说，“今天，你必须说清楚，你喜欢的，到底是我还是她。”
小老师对她说，他喜欢的是她而不是她表姐。只是，她的表姐一往情深，无论他怎样说，她都不肯放弃。而且，他也知道，如果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分了，会伤害她的表姐，他实在不知道怎样做才能不伤害任何人。
梅艳芳说，我只要你一句话。你既然喜欢的是我，那好，这件事你不用管了。我自己来和表姐谈。
小老师出去了，表姐进来。
梅艳芳说：“刚才，我已经问清楚了。他说他也和你谈清楚了。他爱的是我，而不是你。所以，你必须退出。”
表姐站在她的面前，一句话不说，只是哭。
梅艳芳说：“你哭也没用，他不爱你，你这样缠着他，有什么意思？”
表姐哭着说：“我真的好喜欢他，我不想失去他。”
梅艳芳当仁不让，对表姐：“我也好喜欢他，我也不想失去他。可现在这件事必须解决。如果他亲口告诉我，他喜欢的是你而不是我。那我没话说，我肯定退出。可是，现在是他说他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。所以，你只有一种选择。”
表姐虽然不愿，却又无可奈何。在这场角逐中，她之所以落败，还不仅仅因为那个小老师喜欢的是表妹而不是她，更因为表妹的性格和她完全不同。表妹太积极主动了，进攻性太强。才小小的13岁年纪，就有着一股子为了热情不顾一切的劲头，争抢起来咄咄逼人，寸步不让。如果和她争的是另一个女孩，她肯定不会就这么败退了，她一定会扑上去争去抢去夺。可和自己竞争的是自己的妹妹，作为姐姐，她能有什么办法？
表姐退出之后，梅艳芳和小老师的恋爱，才算是真正开始。
多年以后，梅艳芳回忆说，因为是彼此的初恋，所以他们的关系，真的是好纯好纯，纯得让人觉得傻，纯得也令人感动。每天，她都期待着补习的时间到来，只要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，她的那颗少女之心，便会卟卟卟跳得好快，慌得什么似的。那时候也好害羞，心中想他，明明想得要死，真的见了他，别说是拉拉手，就是多看他一眼，脸也像是被火烧过一般，烫得厉害。
他们在一起，除了补习功课，更多的是聊聊天，谈天说地，东扯西拉。有时候，他会拿出吉它，弹上一首曲子给她听。事后想一想，他弹得其实不是太好，可她听得如痴如醉，真有点此曲只应天上有，地下难得几回闻的感觉。还有时候，他弹吉它，她唱歌，唱了一曲又一曲，不知疲倦。
事后，梅艳芳回忆起这段经历，都有一种深深的陶醉。她说，她从不知道恋爱的感觉是这样美妙。那种感觉，用语言是没法表达的。在以后的人生中，她经历过许多次恋爱，也曾许多次心潮激荡，热血澎湃，可是，后来的感觉，和初恋竟然是完全的不同。初恋时那种单纯以及心跳的感觉，是再也找不到了。
有一次，他为她补习的时候，他无意中一抬手，竟然碰到了她的头发。那甚至不能说是碰到，仅仅只是手指甲从她的发际划了那么一下，甚至没有挨到她的皮肤，只是挨了一下她的发梢。然而，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热量，迅速注入她的全身。她的身体就像是着火一般，嘭地一下子膨胀开来。接着，她就觉得浑身燥热，就像要被火点燃一般，心是狂跳不已。
还有一次，他正讲着习题，突然转过身，问她是否懂了。在那一瞬间，他口中呼出的热气，扑向她的面颊，她突然之间情难自禁，几乎要昏倒。
梅艳芳日后回想起那段经历时，觉得难以置信。她说：“真不明白，我们每天都见着面，每天都要说上好多话。可是，好像有很多的话就是说不完一样。只有这时候，才是时间最容易过的时间，似乎刚刚才见面，立即就要分别了。回到家之后，他会给我打一个电话报平安。可是，我们在电话上聊起来就没完，常常是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。”
七十年代中期，香港的演艺事业有了极大发展，艺员的声誉和社会地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，歌手们不再被人认为是下九流。一名歌手走红，已经是名利双收了。有了这一变化，梅妈妈的学校，也开始火起来，生员不仅越来越多，收入也已经非常可观。因此，这一个时期，梅妈妈非常繁忙，根本就没有时间顾上女儿。这也是她请补习老师给女儿补的原因之一。因为早出晚归，对于女儿和补习老师恋爱的事，梅妈妈是一点都不清楚。
梅艳芳的哥哥则不同，他见妹妹和人通电话，说起来没完，而且神彩飞扬，顿时觉得事有蹊跷。挂断电话之后，他就问妹妹是谁的电话。妹妹说是补习老师的，她请教补习上的事，然后又聊了一些闲话。
开始几次，哥哥相信了，时间一长，常常见妹妹一拿起电话就不愿放下，他开始警惕起来。有一次，他非常郑重地问梅艳芳，是不是和补习老师恋爱了。梅艳芳自然不承认。哥哥不信，又知道这个妹妹的性格倔犟，从她口里绝对问不了什么。他于是做了一番外围调查工作。他知道表妹常常和梅艳芳一起参加补习，就找到表妹，对她软硬兼施。
梅艳芳的这位表姐，因为失恋，正和她暗中斗气呢，被表哥一逼，将事情说了出来。
查清这件事的哥哥再一次郑重地和梅艳芳谈起此事。梅艳芳见瞒不住了，只好承认。哥哥和她根本不谈是否真有其事，而是向她最后通牒，必须立即断绝和小老师的来往，就连补习也必须停止。梅艳芳正痴迷着初恋享受着初恋，以她的性格，又怎么可能听哥哥的？当时，她和哥哥吵了起来，表示无论如何，她都不放弃。
哥哥见无法和她说，干脆不谈了，直接找到那个小老师，明确告诉他，从今往后，再不需要他给妹妹补习了。
补习被哥哥强行停止了，梅艳芳却不肯放弃这段感情，她仍然偷偷地和小老师幽会。在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心里，她自以为自己做得非常秘密，别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交往。实际上，她的哥哥很快就洞悉了一切。他再次找到小老师，当面威胁他，如果再和自己的妹妹来往，将怎样怎样。
小老师害怕了，一再躲着梅艳芳。终于有一次没有躲掉，他不得不求梅艳芳饶了自己，并且说出了她哥哥威胁他的话。回到家，梅艳芳同哥哥大闹了一场。可哥哥的态度异常坚决，丝毫都不肯作出让步。那时候的梅艳芳虽然性格倔犟，可毕竟不敢和哥哥抗争，闹了一场，见哥哥不让步，她不敢再闹了。只得一个人偷偷地躲着流泪，在寂寞中咀嚼失恋的痛苦。
后来，梅艳芳和哥哥的感情并不深，甚至还曾闹出一些事来，大概与她的初恋夭折，不无关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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